打着“摇车牌号”“注册网店”的幌子，以“7天赚2000元”“办理一家公司酬金1000元”等为诱饵，王祥团伙大量招募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到全国各地注册成立290多家“空壳”公司，一旦得手，转手就将公司对公账户卖予电信诈骗、网络赌博等犯罪组织，用于转移赃款、洗黑钱等违法犯罪活动。近日，海盐县检察院对王祥等39人以买卖国家机关证件罪、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提起公诉。
异常资金流入相同公司账户
小美是天津人，2020年4月，她在“探探”上认识了一位叫小天的好友。小天自称是辽宁大连人，和朋友在天津合开了一家互联网工作室。两人聊得很投机，没过几天便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成为男女朋友。
在一次热聊中，小天告诉小美自己破译了一个博彩平台的数据，可以预测平台开奖结果。
“一开始我也不大相信，只往这个账户转了100块，但随着我按照小天的建议去投注，每把都能押中，提现也都成功后，我就慢慢信了。”尝到甜头的小美对新交的男友越来越信任，往账户里充值的金额也越来越多。但在一次充值10万后，提现却失败了。第一次，客服告诉小美，游戏账户本金未达20万无法提现，后又以交易流水未达到提现数额、账户冻结等为由，要求小美再次向账户转账。短短几天时间，小美便充值了50万。
小美几乎每天都要找客服要求提现，但“马上提现”的资金总是徒生变故。前几天还在热聊的男友也不见了踪影，小美这才意识到被骗，急忙报警。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青海省的小兰也遭遇了相同的诈骗手段，在网友的推荐下下载一款投资础笔笔，被诈骗团伙以缴纳风险管控解除金、账户解冻金等名义骗走120多万元。
警方调取交易流水后发现，小美等人充值的资金几经流转都流入两个相同的对公账户：嘉兴市开某贸易有限公司、嘉兴市蔓某贸易有限公司。2020年9月，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李雨、胡宁。
无业游民竟成为公司“法人”
李雨、胡宁被抓获归案后，很快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由此牵出了背后的主谋王祥。
原来，2020年疫情期间，在广州打工的李雨从老乡王祥处得知了办理对公账户可以赚钱的办法。
“保证安全，我是你老乡，还会骗你不成？到时候你只要露露脸、签签字，来回住宿费、伙食费我都给你报销……”虽然有点担心，但在王祥的极力鼓动下，失业缺钱的李雨还是心动了。
同年3月，王祥安排李雨到一家小旅馆住下，教他在网上注册了一家“嘉兴市开某贸易有限公司”。紧接着，王祥给李雨订购前往浙江的机票，并告知李雨还有其他人跟他一同前往浙江办理对公账户。当天晚上，李雨便见到了胡宁。
“我刚见到胡宁时，他身上穿的衣服很脏，头发也很长、很乱，口袋里也没有钱。”同李雨的境遇差不多，胡宁在广州务工，受疫情影响失业在家。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结伴从广州坐飞机来到了浙江杭州，后辗转到了海盐找了家宾馆住下。当天晚上，王祥便通过手机对两人进行了远程“培训”，传授应对银行核查经验。
因为事先有所准备，李雨和胡宁在银行很快便办成了两套对公账户。回去之后，李雨、胡宁将营业执照、公章、对公账户结算卡、鲍盾等全部交给了王祥，并报销了机票费、住宿费和伙食费，各拿到好处费1000元。
“王祥没有告诉我们买这些对公账户的用途，但我们心里知道应该是给违法犯罪分子转钱用的，不然光明正大的钱怎么会需要别人的银行卡转账呢？”李雨向侦查机关交代。后经查实，两人注册的“空壳”公司对公账户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交易流水达到995万，其中有全国各地8名报案被害人总计112万的被骗款项通过上述对公账户进行转移。
“空壳”公司由2家变成290余家
2020年10月，海盐县公安局以王祥涉嫌买卖国家机关证件罪向海盐县检察院提请批准逮捕。
检察官审查发现，从王祥租房里查获了十多份他人的营业执照和对公账户开户单，同时他手机聊天记录中也有大量买卖营业执照、对公账户的内容，据此初步判断王祥是一名倒卖账户的职业卡商。但王祥到案后仅承认收购李雨、胡宁办理的营业执照和对公账户，其他犯罪事实一概否认，案件查处一时陷入僵局。
为进一步揪出这一庞杂的贩卡链条，检察官将王祥的手机聊天记录和银行卡、支付宝、微信交易流水等数据进行碰撞对比，梳理出已被倒卖的50多家“空壳”公司名单，再结合公司查询础笔笔平台进一步锁定出售人信息及其他可能被倒卖的关联公司，由此该案庞大的倒卖关系网逐渐浮出水面。
侦查机关根据检察机关给出的继续侦查提纲，以点带面，进一步扩大“空壳”公司名单范围，集中警力前往江西、广东、广西、海南等地将“伪法人”及卡商抓获归案。经过检警通力协作，截至目前，该案共捣毁职业贩卡团伙3个，抓获涉案人员69名，查明被倒卖的“空壳”公司290余家、对公账户180余个，涉及总资金流水超2个亿。
起初王祥以为只要自己不开口，犯罪事实就不会被发现，但是当检察官将全案的证据一一展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我原来以为我讲多少你们查多少，哪知道你们把我所有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面对铁证如山的事实，王祥不得不交代自己的全部犯罪事实，表示自己愿意认罪认罚。
据王祥供述，该团伙采用“广撒网”的办法，通过专人招工及微信群、蚕蚕群发送兼职信息的方式招募办卡“工具人”，一旦发现“潜在目标”，便以欺骗、利诱等手段，让这些人前往全国各地注册“空壳”公司，并办理对公账户，然后以每套1000至2000元的价格进行收购，以4000至7000元的价格倒卖给上家，从中赚取差价。
对公账户就这样进入了黑市场，经过层层倒卖，被境内外犯罪分子用于洗钱、赌博等犯罪活动。
“由于对公账户具有比个人账户更高的转账额度、用于诈骗可信度高等特点，很多诈骗分子借助对公账户，转移来历不明的‘黑钱’，逃避公安机关的追踪和打击。”承办检察官柏水英说，很多人对于买卖营业执照、对公账户套件行为的法律性质和危害结果认识不清，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铤而走险，殊不知不仅自身可能涉嫌犯罪沦为“阶下囚”，还可能成为信息网络犯罪的“帮凶”，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文中当事人均系化名）